《污水来,虾农愁》这部专题片,是我这两个月被毙掉的第二部片子啦!这么频密地被毙掉拍摄、制作好的片子,对于从事电视媒体近10年的我来说,似乎已是家常便饭!可这次已经事过近一个月,我心中还是隐隐地愧疚,愧疚和我一起奔波的摄像记者、司机;更愧疚给我们举报、对我们寄予殷殷厚望的虾农兄弟们……
事情是由一封陌生的电邮引起的!我在网易申办的电子信箱是和手机捆绑在一起的,所以凡有来信都可以随时知道。当我7月底收到这封陌生来信的时候,我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阵,因为我的这个VIP邮箱只有朋友知道,是专供私人通信用的。
电邮来自我们这个北方省份靠近渤海边的一座县级市。一位海边养殖虾蟹的农民,代表几十位养殖户来信反映:7月中旬上游排泄污水,将海边养殖的上千亩虾池悉数污染,养殖户损失惨重!
我所在的专题栏目,以反映环境保护为主题,近10年来,由于披露污染事件,小有影响,被有些观众称为反映环境问题的“焦点访谈”。来信中反映的虾池养殖户遭殃的事,我们早有知晓,只是好几次都因无法拍到污水来源,不能确切地判断污染所在,而中途放弃。而这次的来信,特别是虾农门寄来的光盘,为我们的拍摄提供了依据。我们以最快时间申报了选题,在短时间内赶赴滨海县级市。
赶到现场歧口村后,我们很快见到了投诉人李××,他先带我们到离海边十几里沧浪渠的一个防潮闸口,他说受污染虾池的污水就来源于此。在现场我们看到,原本是用来防止潮水倒灌的沧浪渠闸口,因为今年雨水较大,用于防潮的大坝已经打开闸门,将上游未经过处理的化工、造纸以及城市生活污水一股脑儿地排泄下来。这座位于渤海边的几千户、上万人口的滨海村庄,有一半人口以打鱼为生,一半人口以海边滩涂养殖虾蟹为生。这几年渤海湾水质一年不如一年,特别是海边滩涂养殖,已经成为一个高风险的行业。
随后,李××同村的养殖户刘××和周××也赶来,纷纷拉着记者到他们的养殖虾池去看一看。在虾农李××、刘××和周××承包的几百亩虾池转转,随处可以看到死去的、只剩下干壳和正在死去的虾和蟹!
今年35岁的虾农周××,是一个壮硕的汉子,在先前的闲聊中,我感觉他是一个开朗、乐观的渔民。可是当我们肩扛着摄像机,拍摄他的养殖虾池受损失情况时,这位乐观的渔民汉子却对着我们的摄像机伤心地哭了起来。这里就用我片子里的一段同期声来表述吧!
××市歧口村海产养殖户周××同期声:这些都是死螃蟹,你看都这么大,上市场上不去;不上市场你说怎么养?这是刚死的!两三天啦!一说(这事儿)就鼻子酸,年轻男子汉,要不就哭啦!(哽咽)真没有办法养啦!都是和亲戚朋友借的钱!借的钱好几十万,没有法养啦!你看这虾。受不了啦!(哭而断声……)我今年37啦!家里老的老小的小,家里负担多重啊……
一个大人在我们面前掉下眼泪,肯定是伤心至极。我握话筒的手也在颤抖,心里一阵阵酸楚。看到拍摄到的污水以及虾农受损的素材,我心想:这次拍摄到的内容绝对有震撼力,即使无法拍摄到上游具体哪家企业排污,就此现象也应该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,及早解决这个老问题!
68岁的养殖户刘××的遭遇更惨!前些年,他老人家以近海打鱼为生。两年前,年岁大而行动不便后,他老人家就和别人一起承包了240亩虾田,投资40多万元。7月4日晚上,他照例为虾池换水,因为天黑,老人视力又差些,当抽水近一个小时后,发现抽到虾池里的都是黑水的时候,已经为时已晚。第二天,成片成片的死虾、死蟹都浮在水面上。在现场,老人在一堆已经埋入地下的死虾蟹前伤心地对我们讲述:今年投入的40多万元恐怕又要泡汤啦!在随后李××给我们提供的光盘中,我们看到当时刘××老人守着一大堆儿死虾蟹哭泣的镜头……
我们从虾农中了解到,每年的5月份是养殖虾、蟹撒苗的季节,为了虾蟹有氧生长,每个月要为虾池换两次水。而换水水质的好坏不仅关系到养殖虾、蟹的品质,如果是超标严重的污水,还会造成虾、蟹的大量死亡!据省环境监测中心站重点流域主要断面水质监测旬报显示,2006年7月沧浪渠(就是污染养殖虾蟹池的污水渠)为劣五类水质,也就是说,这样的水质根本不适合水产养殖。
歧口村的虾农告诉我们,仅临近沧浪渠入海河道的养殖虾池就有几千亩,因今年雨水大,上游泄洪排放污水,歧口村上百户养殖虾、蟹的渔民损失惨重。眼下正值虾、蟹长膘的时节,7月初排放的污水已经造成大量虾、蟹相继死亡,许多虾农采取向虾池撒大量药剂的措施,以净化水质;同时又购进新虾、蟹幼苗,以弥补损失。然而持续不断地排污,让虾农对今年的收成忧心忡忡……
很快,一天的拍摄采访就要结束。为了不惊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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